20 世纪,媒体变成了一种工业产品。这个进程始于印刷品,一开始是在英国,并导致了报纸和出版业的巨大成功。同样的方法后来被应用到电影,这给我们带来了好莱坞的片场体系,这是有意识地采用了跟福特底特律工厂同样的生产线框架。音乐也变成了一个以制作为导向的产业。锡盘巷(Tin Pan Alley)与著名的布里尔大厦(Brill Building)都是文化工厂,它们会跟艺术家搭档,录制出版歌曲,然后分发出去。
这种转变的核心是意识到规模经济的存在,尤其是在跟版权保护相结合的情况下,可以为股东带来有吸引力的利润。媒体公司会通过市场研究这种新科学去了解客户。获得的这种洞察会用来开发市场所需要的产品。产品会尽可能高效地进行生产,推动那帮人才按预算和时间表创作出新作品。
利用媒体不断增长的力量,同时在广告的助攻下,营销部门会努力把产品变成热门产品,然后将热门产品变成续集、系列以及一个接一个的成功。体验由行业直接提供和定义,而责任和影响力则从创作者一路流向了消费者这里。这种角色的分类赋予了制作商很大的权力,因为这帮人垄断了所有产业的商品开发和交付。
然后互联网来了,工业时代媒体的第一个受害者正是开辟出这个产业的那个:报纸。报纸被解绑,其核心业务部门被解构,然后开始重新混合。但是,其结果不是报纸把价值重新整合到自己的业务当中,而是挑战者借道社交网络出现,同时重新整合了一个摆脱产业控制的环境,在社区的基础上去创作内容。
这提供了一幅重新混合文化的蓝图;行业捆绑,被企业解绑,由社区重新混合,并重新整合到新的交换媒介之中。
不过我们不妨再回顾一下。
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稳定增长中,出版业意识到让收入最大化的办法是把尽可能多的内容打包在一起。对于那些基于广告的作品来说,这意味着要捆绑类型尽可能多的广告:展示广告、优惠券、传单、分类广告等等。我们就是这么收到重达 5 磅以上的《Vogue》和《纽约时报》周日版的,其实里面包含大量需要用塑料包裹的插页。但是在 Web 上发布可以跳过所有的付费内容。除了一些横幅广告以外,读者通过点击链接就可以进入一篇文章,甚至永远都不会碰到分类广告。更糟糕的是,其他纯粹的初创公司实际上比出版商更擅长对广告进行重新捆绑。
接下来就是音乐。
这些种子是在 1960 年代中期随着黑胶唱片(Long Play,LP)的出现而播下的。有了这项新技术之后,艺术家们突然有了一块更大的画布,可以在上面更自由地“描绘”其音乐想法。那些最雄心勃勃的行动发挥了自己的潜能,几乎在一夜之间改变了流行音乐的宗旨。多年以来,唱片公司关注的重点几乎都是单曲,但他们突然认识到更大的捆绑可以让他们赚更多的钱。不过,到了1970 年代末时,专辑陷入了困境。因为需要制作足够多的内容才能将唱片两边的音轨都填满,在压力之下质量崩盘了,新的流派(迪斯科、朋克、嘻哈)重新回归短格式。摇钱树开始摇摇欲坠。怎么解决?CD。CD曾经管用过一段时间。这种新的捆绑形式制作成本更低,但唱片公司可以收取更高的费用。大家甚至购买 CD 来替代自己最喜欢的黑胶唱片。对于这个行业来说,快乐的日子又回来了。
但之后文件共享出现了。
当然,自 1960 年代飞利浦家用盒式录音机问世以来,音乐迷就一直在“偷盗”音乐和分享音乐。整个文化,比如Deadheads,都是围绕着珍贵唱片的交换而发展起来的。混音带制作成为数百万粉丝的疯狂爱好。但这个之前从未对这个行业构成过威胁。到了2001年,不断上涨的CD成本、很低的良品率(killer/filler ratio)以及互联网超级巨头的崛起,这些因素共同制造出一场完美风暴。
超级粉丝把欲望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他们不能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购买和交易音乐的话,他们就会控制价格和体验。就像我们所知道那样,这场革命改变了粉丝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迫使一个停留在昔日荣光和商业模式的行业进入到互联网时代。这场转变充满混乱,几乎是致命的,并让这个行业大部分的历史都停留在互联网的初期。但这也迫使一个全新的行业围绕着关系和IP展开,并演变成这样一种模式,创造性地解放了粉丝、唱片公司以及艺术家,最终实现了重新稳定。
Napster只是朝着从创作者到粉丝这种新模式的转变早早迈出的第一步,但正是到了这一刻,业界开始承认受众最终掌握了控制权。IP是可以调整、操纵以及重新混合的。这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在整个媒体中,这种技术性介导过程导致了内容和 IP的解绑、重新捆绑、重新混合以及重新整合。传统上,IP一直是一个单向的过程;IP的创作者授权给另一方,然后顺着流水线一路走下去。但是因为有了技术,这一点已经变了。今天,媒体已经日益为去中心化的 IP 所主导。在粉丝和创作者的关系上呈现出一种不一样的多向关系。现在我们所说的重新混合,已经不仅仅是对第三方材料的重新想象了,而是创作全新的作品。
曾经有过好时光
混音时代究竟什么时候到来并没有确切的标志性时刻。但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较短形式的黑胶唱片之所以在1970 年代末重新流行,不仅是因为专辑已经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作品,也是因为夜总会的DJ 已经想出了怎么把R&B歌曲制作成令人惊叹的东西。他们做到了现场直播。他们播放的歌曲很有诱惑力,为了让顾客能够跳起来乐起来,他们想出了怎么通过打碟来让派对继续。这其实不是新歌,而是旧歌的更长版本。
很快,希望旗下艺人能在迪斯科舞厅获得宣传的唱片公司就推出了带有更长的舞蹈环节或节奏鼓点的特别版。这直接导致了下一个创新,也就是一首歌跟下一首歌的无缝合并。其目的是让舞池永远都不要空场。所以那些表现最好的想出了怎么恰到好处地安排好过渡时间,从而创作出一种完美接续的旋律。两首歌相互重叠的合并点上会有一个美妙的时刻,给人以似曾相似但又别具一格的感觉。说唱主持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层,加入了牙买加的饶舌风格和James Brownian的吹牛(braggadociousness),现在他们做出了一点真正原创的东西了。
嘻哈音乐的突破跟纽约街头涂鸦的那种一层层叠加的效果有点像,不同艺术家在制作翻版的时候都会增加自己的标志性贡献,这一点也许并非偶然。不像给地铁车厢涂鸦那么罪恶,但在法外之地有它的存在。一开始没什么人在意这个。最早录制的说唱歌曲就是在街头巷尾以及汽车后备箱那里卖的磁带。但最终这些歌实在是太火了,对于灰市来说太大了,然后他们开始推出真正的唱片。不过很快就被起诉。早期最有名的例子也许是《Rapper’s Delight》。这首歌的基调几乎原封不动地照搬了Nile Rodgers的歌曲,但加上了极富感染力的说唱。凭借着这首歌,Sugarhill Gang成为了嘻哈音乐第一首进入Billboard Hot 100榜单的热门歌曲。在Chic 的律师介入后,Nile 和他的搭档Bernard Edwards也被添加为词曲作者,其他的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音乐史了。四十年后,可以说嘻哈以及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音乐流派,而这一切都源于取样。
在互联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个博客
范围更广的新闻与书面内容也经历了类似的重新混合的过程。现在报纸和杂志已经从Web当中解绑出来,这些内容就像音乐的单曲一样,可以用来创作新东西,而且是由最终用户创造的。
“用户生成内容”(UGC)的历史当然跟互联网一样古老,这个东西是由研究机构设计的,也是围绕着研究机构展开的,对内容天生就没有专业与业务之别的意识。任何拥有访问权限的账号都是潜在的发布者。创作者利用了早期互联网的自由来撰写和分享所喜欢主题的内容。Usenet 和 Gopher的目录下充斥着用户对自己最喜欢的节目和书籍,比如《指环王》、《沙丘》以及《星际迷航》等的原创评论和点评。极客的这种创造力最原创之处是同人小说,这种未经授权的新故事,会以用户心爱的角色为主角,往往设定在越轨的浪漫场景之中。
然后就是Web,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新用户体验的图形/可视化风格帮助重新确立了专业出版商的主导地位。在 90 年代后期,每一家报纸都争先恐后建立自己的网站签订发行的交易。带着logo和相片的线下的作品组织到“门户”频道里面,上面放了品牌的横幅广告,这一切似乎变成了新常态。用户创作者被赶到了留言板、聊天室和社区功能里面,远离了广告。专业内容才是这出戏的主角。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网络泡沫破灭,门户崩溃,Usenet自下而上的能量在 Web 2.0 的名义下咆哮着杀了回来。这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和意识形态,但在weblog的概念下得到了具体化。
博客一开始只是网上的一种公开日记——并因此得名——但很快,博客最常见的用途是发表公开评论,往往是围绕这引述新闻文章和链接展开。有些博客,比如 Drudge Report,就像是报纸头版的替代版,博主则扮演着头版编辑的角色,会从web上挑选最重要的文章并重写自己的头条。其他博客则会对一篇新闻文章进行解构,注释和批评。不用说,所有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所有的专业出版商都直接在 Web 上解绑了自己的内容,因为当时还很少有出版社设立订阅墙,或者甚至连注册都不用。这使得大家可以轻松免费地获取底层的原材料。而博客则对这些内容以及相互之间进行重新混合,其结果令人着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博客的开放 API 和协议被日益封闭但愈发病毒式传播的社交网络所吞噬。全新的可视化交流形式,表情包,具有独特的幽默风格以及分层化的重新混合开始蓬勃发展,浏览量在几分钟之内就能达到数百万,推动着众人的积极“参与”。那些被解绑再重新混合的东西突然之间又被捆绑到一起了。在这些庞大的算法系统里,创作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但奇怪的是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无能为力。出版商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如果没有这些搞重新混合的网红的放大,媒体公司就得不到放大。但他们注入的所有这些非捆绑的内容只会让社交网络变得更加强大。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在应对其对我们的文化、政治和社会生活造成的后果和影响。而且这一切还在不断加速。
IP的TikTok化
跟嘻哈时代的音乐业类似,如今的媒体公司越来越难以绝对阻止开发者、创作者、粉丝和消费者在自己的IP 之上去做东西。这并不新鲜,任何在曼哈顿时代广场走过的人都知道大黄蜂(Bumblebee)或小黄人(The Minions)会不知疲倦地抓住你,拍一张自拍,然后设法让你付10 美元。说得更宽泛一点,长期以来,主流的媒体热点都是现有 IP 的重新合成版。几十年来,游戏业一直都是这种情况,从《反恐精英》到《堡垒之夜》,再到《英雄联盟》,每一个热门游戏都是现有流行游戏和 IP 的用户生成游戏模组。但是,尽管这种作品并不新鲜,但重新混合的步伐正在加快,IP所有者对自己作品的实际控制正在减弱,而社会接受度以及重新混合的重要性实际上有增无减,呈指数级增长。
看看Tiktok的崛起就知道了。在塑造文化方面,TikTok是当今最重要的社交网络,它跟我们以往的任何系统都不一样,主要靠大众市场重新混合系统提供支撑。从很多方面来说,TikTok是内容记忆化和社会化的必然结果。如果媒介是信息,那么 IP 就是书写信息的墨水。在一个庞大的,由算法驱动的社会实验中,用户对任意和所有的IP做出反应、重新创作、重新混合以及重新定义,而这场实验的目的,事项把现有的想法、内容和格式,跟一些新东西混合在一起,发布出去,看看什么管用,然后把管用的收集起来,接着重新开始整个过程。
当然,IP的tiktok化无处不在。这也发生在Roblox这里,在游戏和虚拟体验方面,tiktok也出现在SoundCloud这里,对象是音乐,Wattpad也出现了文字的tiktok化。一个行业的IP关系之所以从单向走向双向,其催化剂是工具的出现。工具的出现降低了跟 IP 本身接触的进入门槛。就像从报纸到社交网络的转变一样,今天的 IP 正在从社区参与和消费演变为社区创作和开发。
整整一代的重新融入
这个趋势现在之所以有可能出现,其重要手段是 NFT(非同质化代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很可能每一家拥有热门角色、世界以及品牌的媒体公司,都会让用户以代币的形式去收藏这些独立的非捆绑资产。当然,这些 IP企业的驱动力并不是它们偏好解绑。跟其他所有追逐利润最大化的组织一样,他们理解迫使客户购买更大捆绑内容/服务包的价值。但创意公司所处的运营环境现在是这样的:媒体的格局已经被少数更庞大大的捆绑商、社交网络、流媒体平台以及应用商店所主导。从各个方面来看,跟最终用户建立直接关系,获得不受限制的收入的机会正在枯竭。在这种情况下,NFT所带来的可能性就显得非常诱人:一种成本近乎为零的产品,可以在没有任何非中介化的情况下进行销售和转售,且数量可能相当可观。从表面上看,这是一种看起来跟商品销售几乎完全一样的模式,是他们非常熟悉的业务。
但是,就像我们一遍又一遍所看到的那样,无论发生解绑的原因是什么,不管是因为消费者强迫还是制作者接受(而且往往是二者皆有),结果之一永远是重新混合。当IP的原子变得更小更容易处理时,创造性的重组——新的分子!——就成为必然。跟所有区块链元素和资产一样,NFT也是为了组合。因此,我们正走向另一场完美风暴:作为可组合的媒体“乐高积木”,非捆绑式的流行 IP被分发到数百万拥有强大计算机(智能手机)和渠道的创意人士手中。
跟其他的重新混合时刻一样,IP 所有者将面临挑战。他们的文化倾向仍然植根于产业的过去。其强烈偏好是控制从创意到衍生商品的整个过程。事实上,很多能创造出最大利润的媒体形式(电影、视频游戏和主题公园)都需要多年的详细规划和控制。尽管IP所有者在过去 50 年里目睹了一切,但还没有对此做好准备。有些人会寻求起诉。他们会在销售自己的 NFT时增加可怕的条款(‘版权声明’)并发出勒令停止通知函,尤其是当新组合开始为其创作者赚钱时。有些人会很宽容,他们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许是害怕粉丝的反弹。还有一些人会是兴奋的啦啦队,在推特上发布自己的作品被重新混合后酷炫有趣的样子。
最大的机会将会迈出一大步,超越上述任何一条策略:那就是重新整合。最终在区块链促成的创意模式,产业化媒体的逻辑终结,应该是一个动态的系统,重新混合出来的东西将不断的流回到源材料这里。这有实际的可能性吗?比方说,会不会有这么一个版本的《星球大战宇宙》是由粉丝创作的故事或游戏,用 NFT描绘或播放,被被纳入到官方作品里面?怎么来决定该纳入什么,谁来决定?也许最重要的是,这些重新混合作品的创作者能不能因为所做的贡献而获得奖励?
下一个媒体时代的赢家将回答这些问题。
那么我们又应该怎么看待IP呢?
随着平台的出现让创作者能够更好地对新的IP进行开发、重新混合以及货币化,品牌和创作者需要决定要不要允许对IP进行创意开发,或者让创意开发“可破解”。在 Napster这个案例里,这个行业忽视了数字的力量,没有在互联网时代建构出一门生意,其早期原型原本想让消费者可以下载和使用流媒体服务,然后让音乐业从中抽成并在此基础上建立复杂性的,但却被粉丝破解了。就tiktok而言,这些工具是作为平台的一部分提供的;消费者本身就是创作者,并且平台也鼓励大家在彼此的 IP 之上互相增值,从而让IP更具吸引力、参与度更高。对于游戏这样的产业来说也是一样,这些产业已经意识到打破粉丝和创作者之间的壁垒的价值,并且也看到了鼓励别人在自己IP 基础上再做开发的价值。
关于 NFT 和媒体,一个更大的问题是它们的“收集者”不可避免地肯定会用来制作自己的新版本的,但究竟会怎么做呢?这又会给所有的IP所有者带来一个问题,应该怎么看待这些创作?是无视?容忍?还是庆祝?整合?这个挑战不会消失。
捆绑、解绑、重新混合、重新整合,这个过程不会是线性的。产业模式的颠覆并不会给现有平台、创作者和 IP留下一地鸡毛,只是会让他们要么调整要么放弃现有的控制权。如果我们正在进一步加速朝着重新混合的文化迈进的话,IP 所有者就得决定自己究竟应该向粉丝、社区成员以及其他艺术家让步呢,还是调整自己现有的价值主张。现在局势已经很紧张了。
也许下一代媒体的思维方式能够把所有这些创意都统合在一起,推动实现某个目标呢?或者是不是重新思考一下衍生商品的开发方式,以 DAO 或其他参与结构的形式建立跟粉丝的关系?说不定万变不离其宗呢?
还有很多疑问。但以上就是我们所知道的。IP 正在从单向创作和消费转为双向。技术让每一种内容格式都可以加以开发,并且通过让一种流派“可开发”而增强了双向IP 模式。当不仅仅只有专家有权编辑内容时,这种趋势会让消费者变得比创作者更加重要,为重新混合解禁。因为此类衍生商品和内容往往已经被粉丝控制,哪怕 IP 持有者并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在这个新世界中取得成功,IP持有者需要做出调整,少关注一点控制,多关注一点管理混乱。新媒体模式需要有这样一种心态,那就是我会利用所有的创造力,把我的IP推向一个全新的事物,利用系统和技能去倾听、整合、赞美周边的东西,并把它纳入到IP的核心里面。随着大家愈发接受和鼓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重新混合,以及产品策略开始围着为IP的重新整合而开发的平台而转,创作者自己必须拥护开放 IP 的决定,否则受众会强迫他们接受。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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